李墨波
在新时代的文学版图中，湖南清溪村、宁夏西海固作家群与东莞作家群，分别以不同的地理空间与文化形态，成为文学推动社会进步的三个典型样本。这三个地标，从西北一直到东南，连成一条横跨全国的“文学之线”，展示着新时代文化建设的生动气象。无数热爱文学的人们，以自己的文学实践，改变了个人命运，同时汇聚起文化合力，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建设，彰显出文学之于个人与社会的强大力量，给我们带来诸多启示。
首先，文学是助力乡村振兴、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在作家周立波曾经写出过《山乡巨变》的湖南清溪村里，正在发生着新的“山乡巨变”，文学成为赋能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在清溪村，文学的元素随处可见，二十多间作家书屋遍布村庄，仿佛传递文学火种的驿站，中国当代作家签名版图书珍藏馆收藏了几万册作家签名图书，成为一座让乡亲们亲近文学阅读文学的殿堂。文学极大地带动了清溪村的旅游业，每年接待游客近百万人次，催生出一条文旅产业链条。乡亲们日子富起来的同时，也更加热爱文学，他们组织诗歌朗诵会，向游客讲述文学的故事，将文学当作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可以说，文学重塑了清溪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
东莞樟木头镇也有一个文学的村庄。这个村庄因为众多文学名家的入驻，而成为“中国作家第一村”。作家村将文学当作自己的名片，逐渐形成了书店、展馆、民宿、宴会厅等文化产业，吸引了大量的游客，使这个曾经的古村落，被文学重新激活、重新照亮，焕发出崭新的活力。在东莞，这样的村庄还有很多，桥头镇、长安镇等地的文学活动蓬勃开展，硕果累累。弥漫在城市中浓郁的文学氛围，使东莞不仅仅是一个制造业名城，同时也成为一个文学之城。
宁夏西海固地区素以“苦瘠甲于天下”闻名，严苛的自然环境让这个地区长久处在贫困中。然而这块贫瘠的土地，不仅生长出众多优秀的文学作品，也培育出郭文斌、马金莲、石舒清等知名作家。“文学之乡”西吉县人口不足50万，农民作家却有三四百人。越是在艰难的环境中，越是能激发出文学的创作激情，越是能激发人们奋斗拼搏的生命韧性。文学激励着人们超越困境、改造现实，为脱贫攻坚注入持久精神动力，最终通过精神脱贫实现了物质脱贫。
在这些地方可以看到，文学实实在在地改变着当地人的生活，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探索出一条以文兴旅、以文致富的发展之路。实践证明，乡村振兴不仅是物质层面的现代化，更需要通过文学赋予每个人尊严，激发起乡村发展的内生动力，从而为乡村带来崭新面貌。
其次，文学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纽带。物质的充裕不能带来精神的荒芜，现代工业生产也不能形成对个体的压迫和异化。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决定了我们要走一条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道路。无论是在经济落后的西海固地区，还是在改革开放前沿的东莞，文学都成为人们充实精神世界的最好食量。人们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中迎来物质富裕，同时也在拥抱文学的过程中实现了精神富裕。在东莞，众多热爱文学的人们，形成“白天在做事，晚上在作诗”的生活方式。西海固地区也是如此，农民们白天耕作、晚上写作，是颇为普遍的现象。在这三个地方，文学同人们的生产生活水乳交融、相得益彰，生动揭示出物质与精神的辩证关系，充分说明了中国式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特征。
最后，文化强国的根本动力来自生活，来自人民，来自中国式现代化事业的火热现场。在这些地方可以看到，优秀的文学作品是从大地上生长出来的，携带着坚定的意志和顽强的生命力，也携带着生活的温度和奋斗的激情。在东莞，越来越多的人们拿起笔进行文学创作，形成一个民间写作群。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从烧烤店工人、清洁工、卖菜商贩、石材厂工人、煤气工，到公务员、体育老师、企业主、证券工作者、IT工作者，新媒体时代的到来，让人人都拥有了文化创造的条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创作的队伍中，共同掀起全民共创共享的“新大众文艺”浪潮。温雄珍的很多诗歌都诞生于她工作的烧烤摊上；石材厂工人曾为民则因为与石头的朝夕相处，创作了几百首“石头诗”；清洁女工王瑛的作品，记录的都是她在工作中的所见所闻和真实感受。他们的创作充分说明，人民群众才是文艺事业的真正主体，也昭示了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根本路径：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从清溪村到西海固，再到东莞，三个文学地标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诠释了文学与现实生活的结合，以及文学之于现实生活的力量。文学既为个体带来尊严，也为社会带来效益；既可以成为改变命运的阶梯，也能成为乡村振兴的引擎；既是守护心灵的港湾，也是民族精神的家园。这三个地方的文学实践充分说明：文艺创作的主体是人民，文化强国的力量来自人民。当无数人以文学的方式，记录下中国式现代化征程中每个坚实的足迹，我们必将汇聚起文化强国的蓬勃力量，书写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史诗。
（作者系《文艺报》总编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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